有个谭把头,这个人心眼不正,是个财迷心窍的人。有一年,他领着一伙青份上山去挖棒槌。走到半道儿,遇见个十二、三岁的小猪倌,背着个小米口袋,也要跟大伙进山。谭把头怕累赘,一口八个不答应,大伙给讲情也不行。小猪倌一看实在不行,啥也没说,悄悄跟在后边,一直跟到牛心顶子。 谭把头领着大伙压好了仓子,小猪倌从林子里钻出来。大伙一看这苦孩子心挺诚,都想让他入伙,谭把头一想还少个端锅的,也就顺水推舟,作了个人情,收下了。 小猪倌起早贪黑,挑水、做饭、拣柴禾。别人去压山,他没事儿时也坡前坡后去找棒槌。可是一连气十来多天,他也不知道棒槌到底是啥样。 有一天,小猪倌又到后坡去找棒槌,转悠了半天,啥也没找着,坐在大石板上发起愁来。正愁得抬不起头来,就听耳边有人招呼:“小兄弟,愁什么呀?” 小猪倌一抬头,眼前站着个新媳妇,穿着小红袄,绿裤子,头上插个红簪子,牵着条小毛驴。这毛驴长得真稀罕人,脊梁油黑锃亮,白眉毛、白嘴丫,还有四个小白蹄。 小猪倌就对新媳妇说:“大嫂子,人家都去挖棒槌,我还不认得呢。” 新媳妇看看小猪倌的样子挺可怜,就笑了笑,从地上拔出一棵草,对小猪倌说:“你看这是啥?!”小猪倌低头一看,这棵草一个秆四个叉,一个叉上长五个叶,当间结了通红一大团籽儿。亿正想问是什么草,一抬头,那新媳妇赶着毛驴进林子去了。 小猪倌到林子里好一顿找,啥也没找着,就拿着那棵草无精打采地往回走。刚走不远,碰上谭把头了。谭把头回来见他没做好饭,是来找他算帐的,可一见他手里的草,气就消了。他问:“初把,那草在哪拔的?” 小猪倌往后指了指:“就在那。” 把头说:“快领我去。” 小猪倌把谭把头领到大石板那块,一找啥也没有。把头气得一蹦多高:“好小子,你把大棒槌下了头,想匿起来私吞哪?” 小猪倌架不住谭把头一顿逼问,就照直说了。谭把头一听,可乐坏了,心想:那新媳妇准是个大货。就逼着小猪倌领他在林了里找。” 日头快卡山的时候,影影绰绰看见那新媳妇赶着驴推碾子。谭把头紧走几步,大声一喊:“棒槌!”新媳妇和小毛驴一晃悠,没影了,只有两棵草站在那里。小猪倌一看,和自己手里的草一摸一样,才知道这是棒槌。心想到跟前看看,那曾想刚一迈步,就叫谭把头一索拨棍打昏过去了。谭把头回过头来想挖棒槌时,那两棵棒槌早没影了。谭把头气得要命,把小猪倌踢了两脚,一看没动静,只当他死了,连憋气带窝火地回了仓子。 大伙一看谭把头一个人回来了,就问:“小猪倌呢?” 他说:“叫狼叼去了。” 大伙一听,掉了顿眼泪,连饭也没吃。第二天,谭把头说啥也不放山了。大伙只得依他,下山去了。 小猪倌叫谭把头打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,就觉得眼前一亮,睁眼一看,小毛驴正低头舔他呢!让它这一舔,头也不疼了,眼也不花了,浑身是劲儿。他站了起来,一看,新媳妇也站在他身旁,正笑咪咪地瞅着他。 那新媳妇领着小猪倌挖了几苗棒槌,帮他打好棒槌包子,送他下山了。临分手的时候,新媳妇把驴缰绳递给小猪倌,说: “小兄弟,这条小毛驴是苗兽参,送给你,说不定啥时候有用处。”说完又嘱咐了几句话。小猪倌谢了新媳妇,骑上小毛驴就下山了。 小猪倌骑着毛驴,第二天晌午就撵上谭把头他们了。正好走在江脸子险道上,小猪倌说:“那天我麻达山了,碰上了好几苗棒槌,这驴就是我用棒槌和赶驮子的换来的,两苗四品叶,你们说贵不贵?”谭把头一听,一块石头落了地,心里稳住架了,就眉开眼笑地说:“初把,你的福气还真不小呢!”小猪倌又走过来说:“谭把头,他上了点年纪,走道吃力,你骑着驴走吧。”谭把头乐得不得了,骑上小毛驴,晃晃荡荡地走。小猪倌在后边大喊一声:“棒槌!”小毛驴一滚就没了,谭把头滚到大江里去了。地上是苗大棒槌。小猪倌又喊:“变驴,变驴。”那棒槌一抖擞,又变成活蹦乱跳的小毛驴了。 小猪倌就把怎么来怎么去,一五一十对大伙说个清清楚楚。穷哥们都说那小子该死。大伙一核计,都没家没业了,找个地方住下来吧。他们走出林子,在一块平地上盖了暖仓子,就住下了。可几个可喜欢这小毛驴了,冬天怕冻着,夏天怕热着,就象疼爱自己的小兄弟似的。小毛驴呢?不吃草,不吃料,这帮穷哥们开荒、推磨、拉碾子。哥几个和和气气地过日子。 |